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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憎恶的爱 chapter05

[db:作者] 2025-11-02 10:49 p站小说 41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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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特蕾西娅时,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写了一首诗,写得很好,可是被风卷走了,然后他往后余生就都用来追逐这首诗了。
  ♢
  从乌萨斯边境回到罗德岛,柏喙已经在办公桌上堆起了另一座文件山。博士在后勤部送来的条子上草草签了字后,就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箱界面发呆,不时还点击一下刷新按钮。往常到了这个时间,凯尔希都会发来催促他努力工作的邮件,可今天却迟迟未发,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现在在干嘛呢?忙着工作所以没时间发邮件吗?是处理文书,还是照顾煌?见鬼,她不会刚下了战场又去上手术台吧?
  坐立不安了一刻钟,他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医疗部。
  博士先去可露希尔的超市里买了两盒草莓,一盒是给煌的,另一盒是给凯尔希的。罗德岛上的水果定量供给,凯尔希的份额分给了住院的干员们,博士的份额则分给了阿米娅和小刻,不过这个月还剩下一些,他就用这最后的份额加上几句好话,从可露希尔那换来了两盒草莓,顺便还买了一小袋砂糖——凯尔希喜欢用草莓沾着糖吃。
  去医疗部的路上,他想象着把这盒草莓递给凯尔希时她会是什么反应,拒绝?推让?凯尔希不太擅长接受他的好意,但不管怎么样,只要留在她的桌上就好,她肯定会吃的。
  走进医疗部,这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Lancet-2运作的嗡嗡声,博士四下望望,除了躺在最里面病床上的煌,医疗部别无他人。
  他轻叹口气,把一盒草莓和砂糖留在凯尔希的桌上,然后径直向煌走去。
  “博士!”
  看到博士过来,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翻着杂志的煌欢快地叫起来,她把杂志往地上一丢,张开双臂,想要去抱博士。
  “行啦,别乱动。”
  博士转身拉上帘子,按下她的手臂,坐到病床边上。
  “你爱吃的草莓。”
  “谢谢。”
  煌笑靥如花,伸手想要去接,博士转身躲过。他打开盒子,拿起一颗草莓,去掉叶子和蒂,送到煌的嘴边,她啊呜一口咬了下去,贝齿擦过他的指尖,周围的空气明显热了起来。
  “说好明天能接着陪我练,”博士指指煌胸口的引流管,“看来做不到了,该怎么办?”
  “嘿嘿,好啦,康复之后请你喝酒。”
  “太古广场顶层,你请客。”
  “你可真会挑地方啊,”煌鼓鼓嘴巴,“行吧,反正我也攒了不少私房钱……”
  交谈间,医疗部的大门被打开了。
  “煌怎么样了?”
  风铃般清脆的女声响起,博士知道声音的主人是阿斯卡纶,SWEEP的首脑,罗德岛的高管之一,权限上仅次于凯尔希。当年,她只是卡兹戴尔安全部门的一个小小的行动处长,战争爆发之后因为对安全部门内部的分赃感到不满,于是带队炸飞了特雷西斯的无人机生产线,投奔特蕾西娅了。
  “封了创口,插了引流管,煌的身体恢复起来很快,明后天用X光检查一下,实肺扩张起来,没有气体和积液,也就能出院了。”
  凯尔希的声音紧随其后,听起来不似平时那样果决有力,带着点慵懒,轻缓得只有配合最纯正无误的吐字才能令人辨清。她肯定是累坏了,博士想,待会得把凯尔希的工作要过来,好让她早点休息。
  “对了,这次作战的录像和文书,PRTS已经封存了,最高密级,没有解密期限,我都看不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次的,不能解密。”
  “因为博士?”
  “……”
  凯尔希沉默了。
  “如果你觉得不解密比较合适的话,那就别解密。老实讲,凯尔希,他今天的指挥,比失忆的时候,更像三年前那个他,不要侧翼,化整为零,就像当年他对大红旅那样,解密了说不定会让一些人想起不好的事,为同事们的团结计,我赞同你的做法。你应该也察觉到博士的变化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继续减少他的外勤。”
  “就这样?”阿斯卡纶的语气中透着惊讶,“SWEEP有更多手段,你完全可以用的。或者,用你之前给他准备的药物,再或者行政手段也行,我们可以剥夺他部分指挥权。现在控制他可比三年前简单多了,那时候他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其实还挺威风的。”
  博士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稍稍挪动身体,把自己藏进阴影里,并让耳朵朝向外侧,好听得更清楚些。因为挡着帘子,阿斯卡纶和凯尔希都还没有发觉此时他就坐在医疗部里。
  “我,我想还不至于这样做。我们可以等,等我们对战争更成熟一些,力量更强大一些,等我们不再依赖他的指挥也能打胜仗,他就不可能再威胁到罗德岛的安全了。”
  “凯尔希,你是不是有些退缩了?为什么?同情?失忆的他值得同情,但恢复记忆的,曾经的他不值得。还是说,他对你做了什么?不,他没这个胆子……凯尔希,你该不会是喜欢……”
  “我没有!”
  难以名状的尖叫声打断了阿斯卡纶的话。
  “我,我没有退缩,组建SWEEP也好,底层的监狱也好,三年前那起袭击之后,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不会半途而废。但是他恢复记忆后,的确没有做出过为了追逐胜利而不顾同事们安危的举动,所以……”
  凯尔希的声音渐渐微弱,听不到了。
  博士慢慢仰头望向斜上方,那里是墙壁与天花板交错的地方,线条交错构成深深凹进去的角。烦扰的思绪,让他的难以把眼神聚焦在那个点上。
  他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裤兜,很幸运,回来后新换的裤子里有一只压瘪的烟盒。他取出来,拨开褶在一起的铝箔纸,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变得不太灵活,好像在发着抖,努力许久,才拽出里面唯一一支烟,叼进口中。
  他看向煌,她懂事地挑起了食指,触在烟头上,片刻,一缕白烟燃起,他深吸一口,玫瑰色的火焰明亮。
  “凯尔希,还想过监禁我?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
  呼出苦涩的芳香,他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云淡风轻地,像讲一个笑话那样略过凯尔希说的话,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她的话已经像钉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就算拔掉,伤痕也愈合不了。
  SWEEP,监狱,药物,她还想对我做什么?我在她眼里究竟算什么?竟然值得用这么多手段。一个阴谋家?一个杀人凶手?可能比科西切更诡计多端,也许比特雷西斯更不荣誉,她提防我,如同提防敌人。
  博士死死咬着滤嘴,挤出难看的苦笑。
  “你别当真……”
  煌看着他,突然抱了上来,差点被烟头戳到头发。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滚烫的唇贴上他的耳垂。
  “凯尔希医生只是说说而已,你知道,她这人刀子嘴的。当年组建SWEEP的时候我也在,那不是冲着你……”
  “好啦,煌,我没事。”
  博士没有让煌说完,他轻轻掰开在他颈后交扣的双手,把煌按倒在床上。她笨拙地想要弥合他和凯尔希关系的样子,非但没有让博士觉得好受些,反而令他更加难过。
  “总之,慎重考虑,凯尔希,我们绝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殿下就是因为太信任他,对他没有任何提防,结果……唉,算了,不谈这个,我去看看煌。”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阿斯卡纶过来了。
  博士取下口中那燃至半截的烟卷,把它碾碎在掌心中,烧灼的痛感让他皱起眉头。挥挥手,烟雾消散,他的心情也随之黯淡下来。听着脚步声慢慢接近,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跪在刑场上的犯人,等待着刽子手的到来。他希望这一刻能被无限地延长,这样,就不必去面对凯尔希,不必去面对他刚刚听到的一切。
  可是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那脚步声停下,身后的帘子唰地一下拉开。
  “煌,引流管……你怎么在这?”
  博士转过头去,无视了阿斯卡纶那张惊讶的脸,望向远处坐在办公桌后的凯尔希。她正鸽子似的歪着脑袋看向这边,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时,凯尔希愣住了。她错愕地望着他,粉唇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博士意识到,原来并不必真的在监狱里,她和他之间就已经隔上一堵厚厚的墙壁了。
  “我来看看煌。”
  “你刚刚一直在这里?”
  “怎么?你觉得我可以像狮蝎一样,在你们谈话的间隙中偷偷溜进来?”
  “你!哼,趁我还没发火,赶快出去。”
  “阿斯卡纶,是你撺掇凯尔希去乌萨斯边境的吧?”
  “是又怎样?轮得到你过问吗?”阿斯卡纶在胸前抱起胳膊,“这个是凯尔希的私事,和你没关系,就算你赶去救火,也不意味着你可以知道更多细节。”
  “轮得到你这么跟我说话吗?阿斯卡纶,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你不过是一个在任何时代都上不了台面的特务头子,一个小小的干湿活的,一副随取随用随弃的手套而已。你头脑里那点小聪明也就只配和W那些三脚猫的野路子过过招,还未必能赢。”
  他把声音抬高了两度,还故意提起W的名字,他知道阿斯卡纶一直不爽那个家伙,这样说能够激怒她。也许这种孩子气的挑衅过于幼稚,但博士考虑不了这么多,他感觉心里憋闷着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地方发泄。
  “你说什么?!”
  她的惊讶像炸弹一样在身后炸响,整个医疗部都能听到与她那少女形象毫不相符的声音在回荡。煌望着阿斯卡纶,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博士拾起一颗草莓,塞进了煌的口中。
  “说屈你了?嗯?开会的时候我强调过多次,罗德岛不可卷入野战,一旦在野外被拖住,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即使是三年前的罗德岛,都很难在野外对付哪怕一个轻装营,这可是连殿下都明白的道理。”
  “恶灵!你,你竟然还敢提殿下。”
  她喘着粗气,身体颤抖,两眼闪出绿色的光,吐出来的字就像扔出来的石头。吼过之后,她似乎仍觉不过瘾,把手伸向腰间,一抹银光闪过,匕首出鞘。
  “阿斯卡纶!”
  煌的惊呼掩盖不住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柄匕首的刃离博士的眼睛只有两拃的距离,它被博士挡下了,刀刃插入博士手中那支D32钢制成的钢笔的笔尖,无法前进一点。
  “出发前为什么不更新地图?阿斯卡纶,你转业到安全部以前好歹也干过两年趴散兵坑数碉堡的侦察兵,三年时间你连这点本分都忘了?难道还要我在罗德岛开个速成班教你怎么打仗?”
  “阿斯卡纶!把刀放下!”
  凯尔希冲到了阿斯卡纶身旁,而Mon3tr则更快,那只源石蝎子横在了博士与阿斯卡纶头顶,一只尖锐的爪子直接击飞了阿斯卡纶手中的匕首,刀子飞出几米远,插在了远处的配药车上。
  “别包庇这个恶灵,凯尔希!他害死了特蕾西娅,你难道不怕他害死你,害死阿米娅吗?别忘了当初开会讨论救这混蛋的时候你可是和我一起投了弃权票的!”
  “你闭嘴!阿斯卡纶!”
  阿斯卡纶说前半句的时候,凯尔希还只是阴沉着脸,当阿斯卡纶提到弃权票时,她猛地抬起头吼了起来,Mon3tr身上笼罩的黑雾骤然增强了几分。
  弃权票……
  博士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切尔诺伯格的石棺中沉睡时,罗德岛上发生过这样的事。他很清楚罗德岛上的老干员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怕他,所以还没自信到觉得所有人都会同意救他出来。一直以来,他都还以为是阿米娅和凯尔希力排众议,坚持要救他。
  结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也难怪凯尔希始终不肯透露PRTS里的全部信息,里面,应该是有那次会议的记录吧。
  博士沉默地望向凯尔希,她小心地抬眼看了看他,又匆匆撇开,把脸别到一旁,两只耳朵也塌了下来。
  博士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感觉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割裂了什么东西,那是他一直用来欺骗自己的,美丽的幻想——他幻想,那扇沉重的石棺的门被打开,是因为她需要他,是因为她想依靠他。他幻想,与她的重逢,也许会有磕磕绊绊,但终究还是能共同面对过去,也能一起面对未来。
  “我们得谈谈……去我房间。”
  凯尔希声音发抖,她的话,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在恳求。
  ♢
  “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大可以说出来,没必要像刚才那样故意演给我看!SWEEP对你的监视,都是我授意的,今天的行动,也是我主张的,阿斯卡纶只是个执行者,你没必要迁怒于她,如果你很火大,可以冲着我来。”
  凯尔希站在角落里的书桌前,背对着他,两只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杯子被震得跳起,笔筒也倒下,一支支笔滚落出来,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她脚边。
  博士带上房门,机械般的走到沙发旁坐下,就是他昨天晚上坐的那个地方。他的身体深深地陷进去,双脚无力地搭在地毯上。凯尔希说的没错,他就是演给她看的。她很轻松就看穿了他,看得彻底,看得一览无遗,在她面前,他的演技就是这么烂,什么都藏不住。
  “我承认,凯尔希,我刚刚没有克制住血气。我是在生你的气,我也的确是在演给你看。不过我现在觉得这样很蠢,因为我发现,我对凯尔希一点也不重要。”
  “那是你的臆想,我说过了,你和阿米娅对我来说同等重要。”
  “既然,凯尔希说我对你很重要,那为什么要投弃权票呢?凯尔希是不希望我醒过来吗?”
  “如果我不想你醒过来,我会投否决票。我投弃权票,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你会给罗德岛带来什么。”
  “抛开罗德岛不谈,凯尔希个人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
  “我觉得凯尔希是知道的。SWEEP,监狱,药物,这些可能不完完全全是为我准备的,但其中有几成是针对我,凯尔希心里清楚。凯尔希一点也不信任我。”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没错,对,我就是不信任你。”
  博士知道,凯尔希没有在赌气,这就是她最真实想法。
  “因为三年前的事?因为你觉得我杀了特蕾西娅?”
  “你觉得我们在这重复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辩解,博士,无论什么解释,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显得苍白无力。你和特雷西斯都是玩斩首行动的高手,你从卡兹戴尔撤回来的潜伏小组也已经明确告诉你特雷西斯的电子战部队定位了罗德岛,而你无动于衷。是你放任不管害死了特蕾西娅,害得你自己重伤。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采取对策,可能你有自己的算盘,也许你对胜利的定义和我们不同,但结果就是这个结果,你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凯尔希说的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感觉自己的胃像毛巾一样,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拧了起来,又展开,再一点点撕扯成布条褴褛,绞痛让他的额头渗出汗水。
  我无法治愈她的病痛,我无法为她带来胜利。
  我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博士望着凯尔希,她那头白色短发似乎在慢慢变长,如瀑布般自肩颈倾泻而下,直抵腰间,两只尖尖的耳朵长成黑色的角。她转过身,翡翠般的眸子褪去原本的颜色,瞳孔中显现出白色的菱形。
  “是你杀我了。”
  她说。
  “我不信任你。”
  特蕾西娅,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没有,我没……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眼角挤得生疼。是幻觉,今天第二次出现幻觉。他伸手抚上额头,捋过头发,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特蕾西娅的声音渐渐隐去,像是淹没进海水之中,留下一串气泡,消逝不见。勋爵的声音又重新在耳边响起。
  “而且,我不相信你,也不仅仅是因为殿下,还因为我看不透你,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追求什么,我看不清你要走的道路。我,我不知道殿下走了以后,你还能不能与我,与罗德岛同行。我不是小孩子,我不听信花言巧语,油嘴滑舌,殿下把罗德岛交给了我,把治愈感染者的重任交给了我,我有责任,我有义务,守护殿下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遗产,也是感染者的唯一的希望,所以我必须要防范一切可能的威胁,包括你……”
  凯尔希说不下去了,她扶着桌角,重重地喘着粗气,肩膀伴随着不平稳的呼吸颤抖着起伏,喉咙里响起哽咽的声音。
  沉默良久,博士从沙发中起身,他有些站不稳,扶着沙发扶手在原地停了片刻,才缓步踱至凯尔希身后,两人离的很近,他的胸口几乎贴在了她后背那漂亮的蝴蝶骨上。凯尔希没有躲闪,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合上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博士抱住她,双手揽住她的小腹,稍稍低头,将唇贴合到她毛茸茸的耳朵上。他能感受到凯尔希在怀里发着抖,那两只小耳朵,先是躲开,又翘起,主动地贴合到他的唇角。
  “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凯尔希……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言罢,他松开双臂,转身离开了。
  ♢
  回到卧室,坐在床头,博士抱住了脑袋,他能感觉到额头侧面的静脉一跳一跳的疼。他的思绪在岁月中翻滚,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三年前的那天,在铁王座阶下,爆炸的烟尘弥漫在眼前,他双手沾满鲜血,搂抱着特蕾西娅,她凄然地笑着,阖上双眼,遁入了无尽的夜空。
  她的名字,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博士。”
  特蕾西娅……
  她撬开了我眼前的鳞片,使我看到了一片该死土地,这里充满了谎言、不公和黑暗,但当我奋起反抗时,却发现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她许诺要拭去我们脸上的一切泪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死亡,可她还是食言了,最后所有的牺牲和责任都要我来承担。
  特蕾西娅,求你了,求你再跟我说说话吧,求你让我看见你吧。我不是恶灵我不是罪人我不是杀人凶手,我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勋爵她不相信我,她连我的解释都不肯听,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失去她……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博士抬起头,看到她正站在面前。一头骨白色的长发,头顶两只萨卡兹人的尖角,她身披轻飘的白色长裙,上面点缀着黑色的源石晶簇。她的面容虽然因矿石病的摧残而显得惨白冰冷,却闪耀着天堂般的光芒。是你,是萨卡兹人的王。
  “博士。”
  她伸出了手,她的手指还是那么纤细,脆弱,又像是透着光的玻璃,光线在她的肌肤下游动,好像电,好像油,至纯的雪白,在全然的黑暗中依然耀眼夺目。
  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像是飞蛾洞见了烛火,抑或如企鹅扑向双亲。可指尖却只触到无边无际的虚空,特蕾西娅向后隐去,她的光芒慢慢褪色,身体的轮廓渐渐模糊。博士挣扎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即便如此,一步,两步,他跌倒在地上,匍匐向前,向她伸出右手……
  不要走!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给我空气,给我白昼的火焰,给我生命的喜悦,明亮,阳光,还有芬芳……
  特雷西娅!
  ……
  回过神来时,手里握着拆信刀,手臂上又添了一道口子,暗红的血液顺着胳膊流淌进手心,它是热的。
  该死的世界,该死的我。
  ♢
  喘息慢慢盖过了监护仪的嗡鸣,凯尔希收拢手指时触到了突兀的坑洼,她低下头,发现办公桌上的漆皮已经被她抠掉了巴掌那么大。博士离开后,她在房间里愣愣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才回到医疗部,又一直坐着发呆。她仍在回味着刚刚那个拥抱,小腹间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火一样的滚烫,烧蚀得她坐立不安。
  刚刚,是她三年来,最接近那起事件真相的时刻,为了自己,为已故的友人,为那些曾经与特蕾西娅站在一起的人们,她都应该追问下去。可她没有,她怯懦地选择了逃避,当了一个不荣誉的逃兵,还给自己找出那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责任都丢给了博士。
  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她就不止一次想过要把特蕾西娅的事情问个清楚,无外乎两个结果,博士杀害了特蕾西娅,亦或不是,今天,她发现自己的肩膀,扛不住任何一个。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怀抱着某种希望,希望博士是无辜的,希望他不会杀害自己的爱人,如果希望破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对博士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可是,她也不愿去证实自己的希望。她隐约能猜到三年前他做了怎样的布局,甚至想到过特蕾西娅也知情的可能性。但潜意识里,她不想承认。凯尔希宁可这是笔糊涂账,这样,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借着特蕾西娅的名义,向他宣泄这三年来积累的委屈和不满。而他,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一直对三年前的事情只字不提,默默地包容着她的小脾气。
  方才拥抱的那一刻,博士将她努力筑起的克制撬开了一道口。她真的希望他能够吻她,把昨夜的遗憾补上,把她对他说的一切,还有她的自尊心,她的小脾气,她那放不下的架子,全部都融化在唇舌的交缠间。有些事情,语言终究是诉说不尽的。越说越语无伦次,越莫名其妙,她现在,只想用身体与他相互倾诉。
  凯尔希舔舔干巴巴的嘴唇,看向了桌上那盒草莓,是博士买的,还有一袋砂糖,他还记得她的小癖好……
  他是专门给我买的吗?还是,给煌买的时候,顺便带给我的,我想要他专门买给我,而不是……天,我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买给阿米娅吃的时候我也要这么吃醋吗?该死的嫉妒心……
  自从博士恢复记忆后,凯尔希对他的感情就差不多如迷迭香玩过的毛线球一样,纠结成一团了。最近,这种纠结的感情,开始变得愈发不受控制起来。每当她偶尔从走廊经过,听到他的办公室或者卧室里里响起女性的声音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如果是煌,或者德克萨斯那些和博士走的很近的干员的声音,她的心脏都会跳得厉害。她像个孩子似的,丢不掉自私心,每当看到博士亲近其他女性干员,甚至和银灰下棋时,她都会胡思乱想。
  平时,她还能把这些纠结全都藏在心里,仍用恨意的假面去对待博士,可到了发情期,一切都变了。
  凯尔希的手捋过发丝,揉过耳朵,燥热,灼烧着她的大脑。四下望望,除了躺在病床上隔在帘子后的煌,医疗部里没有其他人。她稍稍松开领口,另一只手在脸颊旁扇风,想要将脑中的念想挥去,可是却越扇越热,她知道,现在只有更直接的办法,才能抚平体内浓稠如血的欲望。
  过去三年他不在身边,倒也没觉得什么,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难熬。再忍一忍吧,等下班了,就可以去办公室里……
  勉强撑到了下班,工作没有半点进展,开着空白的文档,一个字都没敲进去,幸好下午的手术推给了亚叶,否则她真的只能用药硬扛了。
  凯尔希披上白大褂,离开医疗部,径直来到博士的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两下,抬手敲响了房门。
  没有回应,他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
  左右看看,确定走廊两边没有人后,凯尔希用自己的身份卡刷开了门。
  走进办公室,凯尔希锁好房门,坐进他的座位,趴在了办公桌上。这里的一切还和从前一样。三年前如此,把他送入石棺后,这里就封存起来,只有她偶尔会进来,怀念一下殿下和他还在的时候,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许多事。现在也是如此,他的习惯没变,东西还是摆放得那样整齐,桌椅也仍是原来那套。他从来不喜欢有温度的东西,桌椅都是最简单的漆面金属,不管什么时候摸上去,都是冷冰冰的。
  她把鼻子贴近桌面,仔细地嗅着,试图捕捉到他的气息,可心里知道,他下班前总是会开一个小时窗,哪有什么味道会留下。
  以往到了这个日子,都是吃药或者自己排解,放松身心的时候,她并不掺杂情感,也不会幻想是在和谁做这种事,就像是例行公事,速战速决,总归是不至影响生活和工作。而现在,自己竟然会撂下工作,跑到他的办公室里,趴在桌子上想入非非。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凭强大的理性支配一切。现在,她意识到,原来,一个人只要跌入爱欲之中,就将无暇它顾,与一般的奴隶相差无几,失去了自制,甚至无法考虑更重要的事业。
  凯尔希感觉自己的小腹正痉挛地缩起,她的手一点点从桌面上挪开,伸到了大腿上。
  ……
  走出办公室时,夜色已深,窗外星空点点,两颗淡红色的月亮相伴在天边,从有记忆起就是这样,亘古不变,以后也会是如此。凯尔希在走廊的窗前站定,初春的凉风拂过潮红的脸颊,吹散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可心依然燥热。趴在窗沿上,她将脸埋进了肘窝中。 
  她不可能再假装一切如常,再用谎言欺骗自己了,今年那个日子来得又早又猛烈,她知道原因,因为博士恢复了记忆,曾经的他,她喜欢的那个他,回来了。
  喜欢上他,还是三年前,在巴别塔共事的时候。因为同是长生者,所以一开始就有着惺惺相惜的情感基础。他在军事上真的很有天分,有他在身边做后盾,自己才得以代表特蕾西娅在萨卡兹诸王廷间合纵连横,时间长了,也就生出了些许爱慕的情愫。可当时他正与特蕾西亚热恋,自己的感情,只能咽进肚子里。
  后来,战端一开,外交成了个笑话,自己就在罗德岛上负责医疗和办公事务,而他全权处理军务。也就是在这时候,和他的摩擦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虽然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知道战争总归会死人,但……也许是受特蕾西娅那理想主义的感染,自己开始变得无法接受他那不计代价,现实到冷酷的指挥风格。
  幸好,恢复记忆后,他并没有继承那种风格,在他的指挥下,罗德岛鲜有牺牲,受伤也是少数,情况不妙带队拔腿就跑这种以前从未发生的事也变得多了起来。她也曾在心里为他开脱,形势比人强,三年前的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说到底,就算是长生者,也无法超越所处的时代。可是,毕竟他是躺在石棺里度过了这三年,对于他而言可能就像睡了一觉,没有经历时间的洗刷,很难说现在的他有没有带上旧时代的烙印。她的肩膀上扛着殿下的理想以及整个罗德岛的未来,警惕心不能一丝一毫放松。提防着干员们可能影响博士心智的一言一行也好,用文山书海困着他也罢,甚至,她还想过用药物控制他,用SWEEP把他软禁。只要能守护罗德岛,只要三年前的事情不再重演,她什么都肯做。
  她也曾想象过,有一天可以和他冰释前嫌,他可能会像特蕾西娅那样,很温柔地笑笑,然后抱住她,告诉她他不在意;也可能只是平静地嗯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不再交谈,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只要能守着他,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幸福……
  这个词浮现在脑海中时,她的身体战栗起来,心尖像是被谁掐着似的,一跳一跳地疼,痛楚沿着神经蔓延而上,凯尔希感觉泪腺一阵针刺感,泪水从眼角滴落而下。
  我也想要,幸福……
  他是个混蛋,杀死特蕾西娅的混蛋,丢下我不管的混蛋,为了特蕾西娅,为了我,我都应该恨他的,可为什么,我还是,爱这个混蛋,我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对殿下的背叛,是对我的背叛。
  用袖子擦干滚落下来的泪珠,凯尔希摇摇头,想把关于他的一切全都从脑海中甩出去。
  都是发情期惹的祸,只要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了,只要吃药,对,吃药,必须要吃药,以后再也不做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是饮鸩止渴,完全无法缓解,冲顶后的余韵很快就会被空虚和寂寞所取代,为了逃离它们的侵蚀,只能让身体沉沦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渎中。
  凯尔希吸吸鼻子,拔腿往自己房间走去。可是经过博士的卧室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按住膝盖,挣扎着想要逃离,最终,双腿还是像被冻住了似的,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了,那里好像有强大的磁力吸引着她。一种强烈的欲求慢慢束紧身体,满足这种欲求的愿望比挣脱镣铐的欲望更加热烈。
  好想见他……
  明明才说过那么过分的话,明明心里知道不可以,身体却自作主张地行动起来,把凌乱的头发捋到耳根后,系上松解开的衬衫扣子,调整好呼吸,抬手敲响房门,动作流畅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她努力撇过头去,不去看前方,她害怕直接看到他,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
  等待许久,门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凯尔希又敲了敲门,再一次长时的等待,可门后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睡熟了吗?还是没在寝室……
  拉开房门,凯尔希踮着脚走近房间,用后背把门靠上。屋里关着灯,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靠在窗边的床铺上撒着一片雪白的月光,被子就那么散乱地团在床上。
  “博士?博士?”
  她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博士真的不在这。
  凯尔希扶着墙壁,在漆黑中小步踱至床边。明知屋里没人,但还是小心地左右查看,然后才慢慢地坐到床上,手指抚过冰凉舒服的床铺,她踢掉鞋子,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博士……”
  被子里,是他身上那潮湿的草药和松针的味道,他很忙,被褥可能洗得不是那么勤,但是,这个味道,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安心,抱住被子,就好像在抱着他。凯尔希的双腿夹紧被子,把自己卷起来,用他的气息摩擦着皮肤,勾起一阵甜蜜的战栗。
  胸口好涨,好难受……
  她双手颤抖着松解开才系好的衬衫扣子,手从衣摆下伸到背上,解开钢钩,内衣松脱下来落在床上,呼吸顺畅了不少,可仍觉痛苦,她脱掉衬衫,又褪下裙子,最后,一丝不挂地蜷在了被子里。
  如果,他现在回来,看到我这个样子,那,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次,她幻想了许多可怕,甚至残忍的事情,有些场景浮现在脑海中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意乱情迷的伤口,系紧脖颈的锁链,前所未有的满足驱使着她一点点摘下禁果,她已跌入爱的辖制,如同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把自己燃尽。
  ♢
  博士崩溃的灵感来自钢4TNO神俄剧情子夜降临那段。
  “给我空气,给我白昼的火焰,给我生命的喜悦,明亮,阳光,还有芬芳……”出自易卜生的话剧《鬼魂》
  “有些事情,语言终究是诉说不尽的。越说越语无伦次,越莫名其妙。”出自渡边淳一的《失乐园》
  “一种强烈的欲求慢慢束紧身体,满足这种欲求的愿望比挣脱镣铐的欲望更加热烈。”“一个人只要跌入爱欲之中,就将无暇它顾,与一般的奴隶相差无几,失去了自制,甚至无法考虑更重要的事业。”出自《居鲁士劝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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