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人形会不会对人类产生感情？你在说什么傻话，哈哈哈哈哈哈哈”维修室里，16lab的研究员面对我的提问笑得合不拢嘴，尽管我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么好笑。
“首先我问你个问题，准尉，你和你的初恋从告白到确定关系用了多久？”他一边挠着没几根毛的头顶一边问我道，我摇摇头，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培养所的学校里虽然有女性同学，但因为自己孤僻的性格而很少受到她们的注意，大部分都会认为自己是个沉默寡言的怪人吧，自己第一次的告白发生在17岁，对方是一位高一年级的学姐……想到这里我不禁面红耳赤，那段难堪的记忆回想起来让人非常不自在……
“施耐德同学，我不觉得你是在寻找自己的爱人，我觉得你更想是在认妈妈或者姐姐”她曾经的话语在我脑海里回响着，我呆呆的低着头，说不出口。
研究员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我就知道啊，你们这些培养所出身的毛头小子，估计对恋爱根本没什么经验吧，那就让爷好好的给你们上一课！”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热气腾腾的咖啡，很明显是烫到了，为了不丢脸而装模作样的又清了清嗓子……
“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也明白大部分初次接触自律人形的指挥官遭遇的困惑，但是我要告诉你，人形的性格与对人类的态度在出厂时是预设好的，她们的特点完全取决于程序员的代码”
他敲了敲键盘，旁边的全息投影上浮现出了一大串难懂的字符，他指了指，“这个，是傲娇大小姐，这个是弱气小妹妹，这个，是你的副官”
他将手指定格在一段代码上，“这些都是写在人形的记忆体‘心智云图’里面的，就像电脑装个系统罢了，想修改随时都可以，重置的话格式化掉就可以了”
他耸耸肩，“某些人形因为涉及到机密作战和情报用途，所以心智云图会在执行任务前备份，以免机体损坏报废导致的损失，而建立云主机的目的也是方便人形第一时间将资料传输至基地，更有效率的完成任务，顺便，这种技术因为成本过高，只有最高指挥部授权才可以使用，想拥有一个陪伴自己一辈子的自律人形？你这种见习生还是省省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自顾自的摆弄着代码，“你的副官马上就修理好了，没必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真的爱惜她，就不要在这种小儿科的演习任务里让她受伤呀，说到底还是你们太逊了”他咂咂嘴，每句话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架子，我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没有什么错误……
“第四中队，劳尔.施耐德准尉请前往休息室，您的副官春田M1903机体已恢复正常，正在待命”广播里传来了提示，我抬腿欲走……
“等等，准尉，看在你毕恭毕敬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个秘密吧，听完了再走也不迟”研究员叫住了我，我木讷的回了头，看到了他咸湿油腻的笑脸，比佩德森令人厌恶上万倍……
“格里芬雇佣的自律人形是基于三代仿生机器人的素体开发的，三代是什么概念就不用我补充了吧？不仅采用了先进的仿生材料，也搭在了仿生器官，嘿嘿，你明白吧，虽然教科书里不会给你们提这些东西，但男人嘛，有些东西勤于开发总归是好的”他坏笑着，我也清楚他指的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你到了这个年代还坚持抱着准系统笔记本办公的理由？乔瑟夫.鲁维克研究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位慵懒且邋遢的眯眯眼女性打断了他的话，她穿着研究员一样的白大褂，里面宽松的衬衫直接耷拉到了裸露的大腿上，就像刚从床上爬起来一般……
“帕……帕斯卡主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啊啊啊啊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的……”那个叫鲁维克的研究员突然站起身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ar小队的人形也在这里接受维修，他们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帕斯卡主任打着哈欠，“赶快给我继续敲代码！要是因为你的‘老婆’再次过热死机工作进程终止的话，你的加班费就没了”帕斯卡主任轻轻按了按鲁维克的肩膀，把他踹回了工作岗位上，转过头看了看我……
“你要去待命室吧？跟我走好了，我也是来接人的”帕斯卡主任走到我旁边，带着我向另一侧的走廊前进……
“别听他的胡扯，乔瑟夫这家伙一辈子就和他的宝贝电脑过了，准尉，有那个时间胡思乱想的话去看看银翼杀手吧，1982年版的，毕竟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对战前遗留下来的东西感兴趣吧，嘻嘻”帕斯卡主任挠了挠凌乱的长发，端着刚从鲁维克桌子上顺来的咖啡，我感觉自己脑袋上横七竖八的码了好几排黑线……这个实验室主任，这么不修边幅的吗……
“谢谢主任……那，哪里才能找到啊？”我不解的问道，帕斯卡撂下嘴边的杯子，在自己的后腰处掏来掏去，我刻意的扭过头以免尴尬，不过看她掏出了东西我才意识到里面穿了条带口袋的短裤……
“给你这个，准尉，后街18号，302室，找汉斯”她眨了眨本来就睁不大的眼睛，把一张卡片塞在我的手里，“他私藏了不少战前的电影磁片，什么类型的都有喔，你就提我的名，他就会一声不吭的给你，但是看完了记得还，我这个主任的面子你可是要留的”
交谈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待命室门口，左边是黑色的机密室右边是绿色的普通室，帕斯卡摆摆手示意就此别过，走进了黑色的大门，目送着她轻飘飘，好似熬了一周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我叹了口气……
16lab的怪人真多……
打开了待命室的门，久违的见到了熟悉的春田……我丝毫没意识到这仅仅是我与她相识的第四天，这种亲切的感觉像极了家人。
“好啦，指挥官，再赖在这里不走的话，会给后来的人形添麻烦呦”春田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别再紧紧抱着她了，我松开手，拉着她站起身，春田和往常一样挎着我的胳膊一同走回了办公室……
告别了闷热的研发中心，我甚至感觉自己那棺材一样的办公室有一丝清凉的舒适感，我瘫坐在沙发上，解开领口喘着粗气……
“要来杯咖啡嘛？指挥官？我看您累得不行的样子”春田站在一边问道，我摇了摇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已经是傍晚19点03分了，便和她说，“快回去休息吧春田，你刚刚康复，要是身体再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办了……”春田迟疑着，并没有离开的样子，“那指挥官呢？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您的工作有完成嘛？”她边说边将视线定格在我空空如也的办公桌上，昨日联合演习的作战报告，我因为担心春田的状况守在维修间整整一天而只字未动……
“啊……这个……”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用担心，我熬一宿就写完啦……”我试图搪塞过去，春田却摇了摇头，“您不能这样呦，熬夜的话明天您就和16lab那这家伙一样了，我可不想看到指挥官变成那种油腻的中年人呀”听到这里我浑身一怔，“你……是认真的？”我问……
“根据简单的人类生理学讲，熬夜会导致油脂分泌过多和黑色素沉积，这些都是衰老的征兆啊，您没有好好学过嘛？”春田歪了歪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脸，“我该怎么办啊春田……完不成任务我的评级又要降低了，我可不想继续做拖车尾”春田笑了笑，边摸着我的头边说，“我来帮助您吧，演习的记录我都有好好的保存在记忆体里呢，我们争取早点完工好准时睡觉吧！”她拍了拍胸脯，显得很自信的样子，我抬起头，接受了她的提议。
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我不情愿的坐回了办公桌前的硬板凳，在春田的帮助下，大部分演习时候的实时影像传输到了我的PDA，也多亏了她的记录，本来一团乱麻毫无头绪，现在好歹知道如何下笔了……
初次演习由于抽签时运气不太好，我的支援梯队是一只欠缺火力支援和持久力的步枪队，算上自己的副官一共是三位步枪人形，m14，莫辛纳甘1891和春田m1903，除了m14凭借半自动的优势在射速上勉强可以达成持续输出外，剩下的两只大威力栓动步枪无法提供有效而持久的火力……同时手枪是两位德系人形，鲁格p08与毛瑟c96姐妹，p08虽然能在特定时候增强三位步枪的战力，但影响范围与c96重叠性太低，无法发挥全部效能，c96独有的照明弹能力也仅仅在夜战中有帮助，日战这种情况下毫无用处……
就在这种种不利情况同时出现的时候，最高指挥部却给了我突破封锁的任务，原因大概是其他学员所配备的冲锋枪-突击步枪混编队无法击穿实验机体的护甲吧，那些名为“圣盾”的实验机体是另一军事承包公司铁血工造出厂的高级作战机体，看那厚实的装甲和庞大的体积就像人形坦克一般，好在为了平衡火力与移动性，圣盾只装备了动力锤这种近战武器……
“明明是一场给菜鸟们准备的训练，指挥部真下血本啊……”写到这里，我不禁开口道，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春田为我准备的咖啡，和往常相比口感干涩味道微苦，我皱了皱眉，望向站在一旁的春田……
“为了给您提神我特地多加了一点原浆，不要喝太多啦，否则晚上会睡不着的”她解释道，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埋头于手上的工作。
我的队伍虽然算不上出色，但人形们都在奋力作战，没有丝毫懈怠的意思，经过了漫长而又艰辛的突破战后，我所在的第四中队轻松的突破了封锁线，并成功占领了机场，这样一来就可以呼叫总部给予支援奖励了，但为了不降低评级，我只是吩咐春田将弹药和口粮补给分配给成员们。
不过在那之后队伍中的M14和C96受损严重，我的小队损失了大半战斗能力，权衡了利弊，我将接下来的任务拜托给了其他友军，命令我的小队驻守检查点防止对方偷袭。
尽管隔着通讯器和全息投影，我无法切身感知到人形们的努力，但是我还是担忧着实弹训练中的各种突发情况，毕竟演习中由于指挥官的疏忽而造成的机体报废也是偶尔发生的，看到M14和C96的样子我没办法给他们下达继续进攻的指令。而很快，这种担忧便降临到了春田头上……
对手的战术思维明显比我们老练不少，在分散了大量我方战斗力的情况下，对手派遣出了火力强大的机枪-霰弹枪梯队，直奔我们所驻扎的检查点，拖着重伤身体的m14完成了她最后的侦查任务，在莫辛纳甘的怀里离线停机了……
“M14的情况怎么样！！！”我焦急的对着通讯器另一边的春田喊道，哪怕是再小的牺牲，都令人无比心痛，无论她们是人类亦或是机器人……
“不用担心指挥官，M14启动了节能模式，为了保存能量提前休眠了，只要接受妥善维修处理就会康复”春田的汇报使我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可是很快，通讯器那头传来的枪声再次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机枪急促而又密集的扫射声音，以及霰弹枪独头弹破膛而出的爆鸣声……
“春田中弹了！！！指挥官，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通讯器那边传来莫辛纳甘焦急的声音……我的手捏成了拳头，用力的敲打着临时指挥所的桌子，两个最重要的火力支柱失去战力，再接下来只有被击溃的命运，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扔掉所有携带的补给品和负重，撤退吧”
“哎？可是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
“快回来吧，我不想让更多人受伤！”
“好……好的指挥官”
春田拿起我刚刚完成的那几篇报告书，歪着头笑了笑，“所以说……下达撤退指令的是指挥官咯，我还以为是莫辛纳甘擅自行为呢”
“那当然啦！我可不会眼睁睁的看你们受伤的！”我一本正经的说。
“哦？”春田放下了报告书，不解的挠了挠头，“可是自律人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受伤呀，毕竟是枪林弹雨中生活，指挥官这样的觉悟都没有我很难办呢……而且就算机体报废重新领取一个新的机体就好啦，为什么执着于现在的我们呢？”
“正因为机体和心智不能像高级人形一样备份，我才要珍惜你，我不想……让你忘记我”尽管我拐弯抹角的想找理由搪塞，但还是将这句话说出来了，春田瞪大了眼睛，和以往面对这种问题呆呆的样子并不一样……
“嘿嘿嘿……”春田调皮的笑了笑，“指挥官变坦率啦，有进步呦！”她放下捧在胸口的文件递给了我，“那您把这里的措辞改变一下，改成‘战略撤退’就可以了，这样的话赫丽安长官也许不会对你大发雷霆啦”她指了指报告书上需要修改的地方，认真道，我点点头，回想起作战的成绩，虽然因为我的小队撤退影响了最终评级，但好在成功吸引了对方的重火力，我的队友们轻松攻下了指挥部，见习生们给赫丽安交上了一份总体上还满意的答卷……
沉闷枯燥的工作在春田的帮忙下终于结束了，我躺在椅背上看了看挂钟，已经是夜里10点半了，不过三个多小时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效率喜人啊，春田看到我脸上美滋滋的笑意，也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她取下了我的外套，批在了我肩膀上，“好啦指挥官，该回公寓休息了，趁着时间还不算晚，我还可以送你一段路呢”我将胳膊伸进宽松的袖管里，看着她认真地为我系上扣子，心里跳个不停，下午鲁维克的话又回响在自己耳边……
“有些东西，勤于开发总会是好的”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的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春田的胸前看，因为帮我系扣子，她的肩膀随着胳膊一起动个不停，而胸口衬衫扣子的缝隙一张一合的，里面雪白的肌肤牢牢的钉死了我的视线，哪怕一点点转移的机会都没有……
“指挥官？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春田把身子前倾了一点点，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我捂住眼睛奋力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透过指缝看到衬衫里隔着肌肤的那点点黑色的蕾丝……是内衣吧，还是裸露面积很大的那种，我不敢多想连忙后退着，勉强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至少不会显得太暧昧。
坐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在春田的陪同下我总算来到了自己的公寓门口，已经快到夜里11点了，我在门口驻足，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个，春田……如果方便的话，进来坐坐？”我想都没想，这句话便脱口而出，而春田的嘴唇微动，感觉不太像答应的样子……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已经来不及后悔了，自己作的死，再难听的话哭着也要听完……
“您的意思是邀请我过夜嘛？”春田笑了笑，抱紧我的胳膊靠过来……
没准有戏，我准备将自己那木讷的脑袋低下……
“您在开什么玩笑呀，嘻嘻”春田的拒绝是很干脆的，也许是为了安慰我，或者单纯的寻我开心，春田撒娇一样在我肩膀上蹭了蹭，便撒开了手大步远去，我望着她的身影，好生难堪……
“这可不是女孩子想要的‘约会’呦，如果气氛得当的话我没准就答应了，可是今天不可以”春田回过头对我眨了眨眼，“如果因为我，指挥官没有好好休息影响工作的话可不行”她回过头继续远离着我，摆了摆手与我道别，“晚安啦指挥官，早点休息！明天到得早的话我会给您奖励的！”她就这样哼着歌，开心的离开了……
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啊！！
已经是凌晨1点，我却还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定好了闹铃，但一闭上眼睛满眼都是春田那可爱的微笑和那对丰满的胸，越是思考越是难以抑制身体里不断喷涌的洪荒之力，我从床上坐起来，拼命地摇头晃脑……
“啊……scheisse！劳尔施耐德，你可是格里芬的新星！全村的希望！人民好兄弟父亲好儿子，和那些色批可不一样！”我不断告诫着自己，无意间我看到自己的PDA屏幕亮了，便凑过去看。
是一封来自于研究中心的电子邮件，署名人是帕斯卡主任，可能是某些重要任务吧，回收资料什么的差事，实验室有在雇佣见习生做这样的杂活，我立刻点开了……
“是第四中队的劳尔施耐德准尉吧，我忘了告诉你汉斯还欠我800信用点，你去他那里的时候记得帮我催催，辛苦啦，见习生～”落款处还附上了一张以自画像制作的表情图。
久违的黑线再次爬上了我的额头，多亏了这封邮件，困意一下子就席卷了我的身体，帕斯卡这家伙连聊天都懒得切换私人邮箱，真是令人无语，而且还擅自把我用在了催债上，身为研究所主任没想到这么抠，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我草草回复了几个省略号，关上PDA飞快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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