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莎在学园长的办公室里面有些坐立不安，她再次回想起了在圣芙蕾雅学园地下的中央教堂和逆熵的谈话。

“德丽莎女士，如果你认真看看周围的话，就会知道我们其实并不是敌人。”蓝发的鸡窝头少女说道。

眼前的景象对德丽莎来说，唤醒了她尘封的记忆。她自己人生的第一缕意识，也是看见了这样的培养槽。只不过那时她在里面，而现在在外面。

“西琳计划…西琳不是第二律者的名字吗？奥托主角曾经说过天命正在进行第二律者能力的研究，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们是为了第二律者而来的话，那我更不可能放你们离开这里了！”

“并非如此。再好好看看吧。那些实验舱里的东西…难道没有让你想起什么吗？”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德丽莎的眼神瞬间浮现了惊讶和恐惧。

“琪…亚娜？”

为什么是偏偏琪亚娜…混乱席卷了德丽莎的脑海。难道她最珍视的友人的女儿…不…不…

“冷静一点，德丽莎女士。请你再好好看看。”

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培养槽在地下的巨大空洞中不断延伸…数量可能有几十…不，上百个。而培养槽中的少女都是德丽莎无比熟悉的面孔，那个呆头呆脑的侄女。和平时一直在傻笑的那个白发少女不同，培养槽中的“琪亚娜”面容没有什么表情，隐隐让德丽莎感到有点害怕。

“德丽莎女士，这才是西琳计划的真相。天命女武神部队最近实装的局部时空断裂装备这种小事，只是律者研究的副产物而已。西琳计划的真正目的，其实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就是复活第二律者。”

“而且，你的侄女…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利用卡斯兰娜和沙尼亚特的血统，制造出可以操纵的律者。”

德丽莎会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瞬间…那个自大的天命主教，德丽莎的爷爷…同意齐格飞和塞西莉亚见面的瞬间。奥托甚至并不在意对德丽莎隐瞒他的真意。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甚至更早之前…这些都是爷爷的计划么…在那个圣痕空间创造的世界中，她曾天真地以为她还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但是，面前的真相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友，就连挚友留下的唯一的宝物也要玷污。德丽莎无法再次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虽然听起来像是恶魔的低语，但是…眼前的逆熵，可能才是真的关心这个世界的人。

“交易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我们也想要阻止第二律者的复活，为此，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力量。如果你认识的那个琪亚娜…有了律者化的迹象，请记得，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德丽莎那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爱因斯坦要用这么委婉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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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亚娜……”

空旷的学园长办公室里，她本就停止在幼儿阶段停止生长的身体显得更加的寂寞。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已经几乎崩塌…

原本以为已经和挚友的女儿重逢了，却也不是真正的那个琪亚娜。真正的琪亚娜…也许还被关在天命总部的某处吧，那并不是她可以触及的地方。

德丽莎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椅上，手里把玩着爱因斯坦交给她的一个小小的量子通讯设备。

“德丽莎女士，你可以用这个东西和我们联系。这个量子通讯器可以保证我们之间的通讯不会受到监听。你可以再多考虑看看，逆熵，不…我非常期待你的答复。”爱因斯坦当时是这么对德丽莎说的。

可是…终究想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自己40余年的人生仿佛就像泡影一般嘲笑着自己。

“德丽莎！我又来借吼姆漫画啦！”正当自己一筹莫展时，那个处在事件中心却又不自知的白发笨蛋就这么闯了进来。吓得德丽莎赶快把通讯器藏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啊…原来是琪亚娜吗？你这次想要《吼姆三国》还是《吼姆骑士勇斗大魔王》？”

“大姨妈你今天好像和往常不一样…为什么都不吐槽我了…是谁欺负你啦？我去帮你把他揍扁！”

这个傻侄女在这种地方倒是十分敏感…“没有，你快拿了漫画走吧。我还有事情。”

“大姨妈…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是不是我又闯祸了…我先给你道歉！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琪亚娜低下头去，然后又自己嘀咕道“虽然我觉得我最近表现好像还行的…”

“真的没事。”

“那我走啦…”琪亚娜满脸疑惑着…连漫画也忘记拿了就要走出办公室。

“等等！琪亚娜。”

德丽莎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琪亚娜。

“什么都不要问…就让我这样抱一会…”

即使知道面前的这个琪亚娜并不是她曾经抱过的那个琪亚娜…但是那仅有的和琪亚娜的不到一年的回忆叶不断和眼前的这个少女重合在一起。还有自己的挚友塞西莉娅的容貌…也和她重合在一起。

然后…那个过去从培养槽中醒来的自己也和她重合在了一起。

她明白，即使面前的这个少女不是真正的琪亚娜，她也是那个挚友留下的宝物。甚至，她们可能还拥有相同的灵魂。德丽莎无法放任自己去忽视眼前的少女。无论是她，还是真正的琪亚娜，这一次，她都要守护到底。这个今日种下的反叛的种子，今后终将会成长为那个傲慢的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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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下了决心，但是究竟该怎么做，却仍然毫无头绪。说到底，奥托甚至没有透露过这方面的事情，自己也就是说无法去得知那个真正的琪亚娜到底如何了。而贸然的调查可能反而会激起他的疑心。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眼下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人手，是伙伴，可是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呢。爷爷…不，奥托主教最近派来的人似乎更加频繁了。那个女仆，似乎异常关注琪亚娜呢…真是讨厌。当初被主教安插过来的符华也不可信任…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德丽莎思绪。

“学园长，是我。”

是姬子吗。“请进。”

一头热情的红发却穿着大胆的极东支部王牌走进了德丽莎的办公室。

“琪亚娜说…让我来看看你。”

德丽莎不禁莞尔一笑…那个笨蛋丫头还惦记着我呢。但转念一想…自己在极东支部最信任的人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位女武神了。明明那个时候还傻乎乎的跟在我身后叫我什么姐姐大人呢，现在已经成为了极东支部的王牌了啊。

“姬子。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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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器接通后，传来的是一段爱因斯坦的录像。

“德丽莎女士，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回复。”

“因为逆熵内部的关系，我不能在上次见面时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我和可可利亚不同，但是我不得不借助她的力量才能进入天命和你联系。”

“奥托的目的是复活第二律者，而我们的目标也和第二律者有关。”

“上个世纪，逆熵发现了一个可以彻底终结崩坏的办法。那个计划被我们称作月光王座，这是一个可以有效将崩坏能转为普通能源的方式。虽然第一次启动实验遭遇了失败…关于这点，你可以在天命的数据库中得到印证。”

说到这里爱因斯坦停顿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

“但是我们已经解决了技术上的问题。但月光王座还需要律者级的能源作为启动因子，一旦启动之后，我们就可以彻底地终结崩坏。而奥托正是不想我们这么做，因此在第二次崩坏时欺骗了我们，回收了大部分的律者核心。”

“再过几个月后，搭载月光王座的战舰就能完工。我会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们以表示我的诚意。”

“对了，这里附上我当年在中央教堂留下的后门访问方式。”

“祝我们的合作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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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有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这是从学园长口中说出的消息，却也不由得不信。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姬子反问道。

“目前我们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时间…我初步的设想是能够尽量筛选一批信任的人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加入我们。”

“嗯…我同意。我会借用对人员考核的机会尽可能筛选出有正义感的人作为备选。尽量保证人员的背景与总部无关。然后尽量从中选择精锐的人员，至少需要能够保证让我们支部最强的力量休伯利安号能够保证随时能运作的状态。”

“那就拜托你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姬子开始不断地以考核的名义组织人员的心理测试进行人员调动。借由单独询问的名义和天命的审问技术，甚至动用催眠和意识深潜的保密技术来保证询问的真实性。

利用记忆深潜装置举行的最终集会，在数据空间中德丽莎讲出了大部分她所知道的真相。反叛天命这种事，一般来想不会有人同意的吧。德丽莎说完之后，在台上低下了头，不敢看大家的眼睛。台下一片寂静。

“德丽莎，我们愿意永远跟随你。”

台下的部下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的命就是您给的！”

“谁敢反对世界第一可爱，我就打烂他的狗头。”

德丽莎原本担心这样的策反活动并不可能顺利。但是，让德丽莎始料不及的是，那些选择留在极东支部的人，许多都是因为德丽莎自己。他们也见证了天命组织的腐朽，许多人都相信德丽莎才是能够代表天命守卫世界的意志。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从学园毕业之后，都放弃了晋升到总部的机会，而选择了极东支部。

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德丽莎。

虽然管理学院时时常有着脱线的行为，但是在组织战斗，总是不遗余力地守卫每一个部下的生命。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刻，休伯利安引擎的轰鸣声和犹大的誓约的光芒总是能够带给大家希望。

这群笨蛋部下。德丽莎的眼睛闪烁着一些晶莹的东西。她感到自己十几年来的努力获得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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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德丽莎再次站在了中央教堂的门前，她反复验证了数次，爱因斯坦交给她的后门仍然能起作用。她知道里面隐藏的秘密让她作呕，也许可以用来治疗布洛尼亚，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可恶，即使进入到中央教堂也无法访问那些记录吗。只有第二次崩坏时的记录吗。”

“他们曾经考虑过生物芯片控制律者，但是几次实验之后因为可能存在的崩坏能侵蚀而放弃了这个办法。”

就是这个，虽然是废弃的方案但是手术方法是可以利用的！

但是回过头来，德丽莎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那个少女。

“琪亚娜？”

命运的齿轮此刻开始加速转动。但是，这次德丽莎不会再向命运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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